菸點到最後會變成灰,人也一樣

四個性格迥異的高中死黨在畢業後經常聚會。打牌嘴砲,互相關照,支持彼此面對社會的現實與人生的無奈。黃信堯導演的《同學麥娜絲》比三年前的《大佛普拉斯》更飽滿、細致、節制,也更成熟。(無雷)

同學麥娜絲

四個同學,四種人生。四個演員都相當強,把這四個角色與四個故事詮釋得極為真實可信。

與阿嬤相依為命的紙紮師傅閉結,每天無所事事愛幻想的罐頭,做導演夢卻懷才不遇的添仔。這三段故事就繞著電風的故事統整起來。

電風是這四個故事的軸心,以及與觀眾的介面。在保險公司基層做著沒有成就感的工作,努力賺錢買車買房結婚生子。為了符合社會期待放棄了自我,一如大部分觀影的中產階級觀眾。

情節乍看平凡,卻有豐富的層次。每一個角色都會遇上難關。不管最後過不過得了,我們都會看到角色的轉變。而隨著故事的展開,看著每個角色身不由己、抗拒不了命運的過程中依然充滿了驚喜。

我也想到我的大學死黨。一樣也是性格迥異,幾乎是互補了。一樣每個人有自己的人生與挑戰,喜與悲,成就與無奈。一樣彼此關照。一樣至今仍保持聯繫。

我們比電影裡的角色大了一輪,有了自己的家庭,聚會沒有那麼頻繁。但每次聚會總覺得,雖然都五十幾歲了,但在心裡與眼裡,大家都還是當年那個少年。

我還在大學任教時經常提醒同學,就像我在〈我會想念你們〉說的:

「大學四年,是人生之中最後一個能交到真心朋友的階段。畢業以後,出了社會,認識的人多半都是因為工作認識的,多少都有利害關係,很難建立單純的友誼。我知道在班上這麼多同學之中,一定有你喜歡的人,也有你討厭的人。我要你現在在心裡認真的想一下你最討厭的同學,然後,請相信我:十年之後的某一天,如果你在街上遇見十年不見的他,你一定會興奮的拉住他,想要和他聊當年的大學生活,聊個三天三夜。同窗四年建立起來的情誼比你們想像的更珍貴,請一定要珍惜。」

這就是為什麼電風、添仔、罐頭、閉結會彼此扶持,即使每個人往往都自顧不暇。而當某個角色走岔了,傷了自己的同學,不只他的同學生氣,觀眾也跟著生氣。我們生氣是因為知道,這些情分失去了就再也補不回來了。時間不會逆轉,人生無法重來。

你的人生,你也不能決定。《同學麥娜絲》某種程度上和《大佛普拉斯》透出近似的結構。也的確沒有人真的決定得了自己的人生。就像罐頭說的那句:「菸點到最後會變成菸灰,人也一樣。」

但這次到最後我們看到角色的反擊,也感受到溫暖。雖然反擊未必能奪回人生,雖然溫暖未必擋得住無常。

同學麥娜絲

感謝甲上娛樂與高雄市文化局邀請,讓我有機會在正式上映前一週先看過《同學麥娜絲》。非常精采。強烈推薦給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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