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一直在回想這幾年跟你們的相處。有一種感覺很特別：不論是講課、討論、聚會或網路上的互動，我都很容易忘記我比你們年長二十歲。在嘗試著了解為什麼的過程中，我突然領悟到這種感覺有多珍貴。
你們在此地的四年，很不幸的並不是我狀況最理想的四年。因為必須應付一些烏煙瘴氣的事情，我常常覺得沒有辦法完全專注地照顧你們，也常常覺得自己不像以前那麼有耐性。甚至有很長一段時間，我無法確定是否還有機會在你們畢業的這一天在這個場合跟你們說話。
所以我很珍惜這四年。因為你們的體諒、包容與接納，讓我可以用自己原本就有點直接而不那麼委婉、有點機車而不那麼溫和的樣子在課堂上與生活中跟你們分享觀點、知識、與感想。很多時候，也許只是閒聊，我都覺得那樣的互動是溫暖的。或許這就是為什麼你們總是讓我忘了年齡的差距。
我很喜歡你們現在的樣子。有時候你們的確顯得有些不那麼成熟，但你們言談中展露出來的智慧與視野卻是那些看起來比你們成熟的人不見得擁有的。有時候你們的確顯得有些孩子氣，但你們專注把一件事情做好的認真程度卻是那些看起來比你們圓滑世故的人不見得做得到的。
我常常覺得四十歲就像是二十歲再來一次。過去四年，我們一起面臨新的人生階段的不確定性，一起審視自我，一起尋找自我認同，也一起感受到有些事現在不做以後就會後悔的焦慮與期待。最近兩個月就有幾位同學跟著我跑了不少地方做了不少新鮮事，大家都樂在其中。
過去四年或許只是漫長人生中的一小段旅程，但不論對你們或對我都很重要。在這趟四年的旅程中，我試著幫你們找回在中學階段被磨得差不多的好奇心，帶給你們一些探索自我與世界的啟發，以及放火點燃你們追逐夢想與實踐理想的熱情。我很高興我的目標都達到了。
我也要感謝你們在這趟旅程的陪伴。你們對我的影響很大，可能比我對你們的影響還大。你們的天真像一面鏡子讓我能夠看到真實的自己，你們的接納讓我有力量面對人生中的各種挑戰，你們無私的分享讓我有機會重新認識這個世界。我會珍惜你們帶給我的一切。
最後我想對你們說：你們要繼續成長，但是永遠不要長大。你們要儘量適應社會，但不要為了適應失去批判與洞察的能力。你們要認識現實，但不要為了現實失去視野與夢想。你們要學會必要時妥協，但不要為了妥協失去實踐夢想的勇氣。你們要學會面對挫折，但不要因為挫折失去了感動人與被感動的能力。最重要的是，不要忘了你們現在的樣子。那是你們最真實的自我。
（本文是 2011 年 6 月 11 日我在任教的學系舉辦的畢業茶會上對畢業生講話的內容。）
延伸閱讀：改變（2010）；記住自己現在的樣子（2009）；友誼、年輕與青春（2008）；六月的心情（2007）；不再陌生（2006）；我會想念你們（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