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美:「學美.美學—校園美感設計實踐計畫」實地參訪心得

非常榮幸應邀參與台灣設計研究院 110 年度「學美.美學—校園美感設計實踐計畫」十一月十四日的媒體直擊團,參訪三所學校的校園改造成果。我不是媒體,只是隨團觀察。本文分享個人感想,不代表學校、設計團隊或設研院觀點。

Xuemei Meixue

苗栗縣南河國小|歐姆 Ω 蛋計畫 / Project Ω

這是我最喜歡的案例。南河國小位於苗栗縣公館鄉山區,是一所學生人數不到五十人的學校。近年致力推動實驗教育。校園一隅的雞舍即為重要的食農、生態與生命教育環節。

Nanhe Elementary School

原本的雞舍髒臭,學生不敢靠近。改造過後的雞舍成為一個舒適的公共空間。不只雞舒適,師生也舒適。學生更願意親近,也讓空間發揮更多的價值。

Nanhe Elementary School

因為是實驗學校,很多城裡的家庭也把孩子送來。學校原本也收在地社區的孩子。再加上混齡教學,孩子們之間的城鄉與社經地位差距就很大。學校透過北管八音班與養雞這兩項共同的活動,讓孩子們有共同的目標,促進彼此認識,消弭刻板印象。

Nanhe Elementary School

學校地處偏遠,交通不便,公車一天三班。有些孩子放學後為了等公車還會留校。冬天學生往往必須留到日落以後,雞舍裝設了夜間照明,也讓孩子們有個安全的等候空間。

先前媒體報導此案,曾招致許多「雞舍為什麼要做全白的」的批評。來到脈絡中才會明白。其實學校在雞舍旁原本已經有個色彩繽紛、所有孩子都愛的遊戲場。雞舍改造之後等於多了一個不一樣的公共空間。孩子們喜歡,更願意親近,那就對了。雞舍的使用者不只是雞,還有師生。

我說我最喜歡,不是因為它美,而是因為它不只養雞,也促成更多更重要的改變。

新竹市培英國中|ST space 思倍皓室-一個閱界的圖書室

培英國中是新竹市班級數最多、升學率最高的學校。學生人數至今仍有兩千三百人的規模,可見其熱門程度。它也是一所老學校。學校裡有孔子、國父與蔣公(最後這個已移除)銅像,你就知道它的歷史。

Peiying Junior High School

學校原本沒有學生的閱讀空間。或者應該說,下課根本沒有地方去。這次的改造案將兩間老舊教室改造成現代的閱讀室。老師可以來上課,學生可以來閱讀,師生可以來談心。

Peiying Junior High School

兩間閱讀室將外牆改為活動滑門,變得更開放。階梯書櫃與活動桌椅則進一步脫離教室的傳統框架。加上足夠明亮且多模式的照明,以及木質滑門與書櫃,讓空間更有親和力。對一所老國中來說是一個翻轉的槓桿。

Peiying Junior High School

整體來說也因為學校的升學表現,校長與設計團隊的報告感覺上也比較偏向中上程度的學生。當然台灣的教育本來就是為典型中產階級設計的,所以我也不是批評。

但問題是現在各種向度失能的家庭愈來愈多。這些家庭的孩子進到學校來,其實都會需要學校更多的支持。而老師們往往顧那些沒有大問題但數量最多的孩子就已經用掉幾乎所有時間。

像培英這樣的大型公立學校,需要額外照顧的孩子必然相對也比較多。如果能讓環境本身有更好的支持性,讓各種困難的孩子喜歡來學校,讓學校的環境本身就可以幫老師照顧學生、或是讓老師解一些學生問題解得更有效率,會是更有價值的改造。

我不知道這兩間圖書室能否在這件事上發揮一點作用。現場沒機會問。

新竹市竹光國中|浮.撫-層間美術館

竹光國中是一所不到二十年歷史的新學校。跟另外兩校比起來它的校舍最新,最沒有「老舊」的問題。老師們也沒有老學校的包袱。竹光的基本條件原本就比另外兩校好很多。

Zhuguang Junior High School

這個改造案是把鄰近美術教室的走廊與相關空間改造成美術館。其實學校原本就已經在利用這些空間展覽學生作品,唯新竹的強風經常吹翻作品,造成困擾。

Zhuguang Junior High School

改造案以溫室防風網遮光兼調風,設計了一明一暗兩個展覽空間。走廊的空間則設計為教學、創作、展覽三合一的空間。另外亦有一區可以讓學生以鋼刷在牆上畫圖。

Zhuguang Junior High School

這就是那種去掉很多彩度、連冷氣機的顏色都要漆得跟牆面一樣的改造案。但以展覽空間而言,其實也是突顯作品之必須。所以算是可以接受。實際設計上也充分與美術老師溝通,收納與使用上皆算是能滿足需求。

但是這個案子(其實培英也是)我聽到的多半都是「老師怎麼用」或是「老師怎麼帶學生用」,比較少看到學生視角。例如有了這個空間之後,學生有些什麼改變。不上課的時候他們來這裡嗎?比以前常來嗎?做些什麼?想些什麼?也比較少看到其他老師的視角。例如美術老師以外,這個空間對其他老師有什麼幫助?他們有來探索嗎?有沒有新發現或靈感?

藝術不只是專業的課程,也是療癒的過程。它應該讓學校變得更溫暖,更包容。設計師起了個很好的頭,但空間真正的價值是使用者創造出來的。

雄獅旅遊

這次的參訪,設研院租了雄獅旅遊的遊覽車。我看到的時候大為讚嘆。雄獅的遊覽車素來以「沒有」浮誇俗氣的外觀與內裝出名。設研院艾淑婷副院長說,美學團的車也要美呀。

Lion Travel

我曾經有個案子研究了一整年的遊覽車。這是個我相當熟悉的行業。但我還是第一次坐雄獅的車。名不虛傳。裡裡外外看起來都很舒服,坐起來也很舒服。

Lion Travel

這輛車載著整團人跑三所學校。第一段行程最有挑戰性。從高鐵苗栗站到南河國小要開一段山路。這段路就是很明顯不適合甲類大客車,卻又沒有明文規定禁甲。

路上遇到幾次有點麻煩的會車,但也順利到了南河國小。參訪完,我跟駕駛聊了一下。他說這當然得先做功課,也真的會擔心出什麼意外。

今天的乘車體驗都很好。一般遊覽車司機多半都是從公車、客運一路「升等」上來的。他說他大致也是這樣,不過跳過了客運的階段。剛開始開遊覽車就是開雄獅的車。開了八年。

結語

感謝設研院的邀請,讓我有機會實際進到這些改造案的田野,近距離了解這些案子。更重要的是,我有機會觀察脈絡中的重要細節,而這些細節可能是先前媒體報導不在意的,甚至設研院都覺得無關的。

基本上這些案子還是學校出題,徵求設計團隊解題。成果有多少價值,主要還是取決於學校的題目出得好不好。

如果一定要打分數,這些案子一定有的高分有的低分。但我覺得都無妨。如果能夠藉由這些實驗琢磨出一套結合各方探索需求與解法的原則,從不那麼成功的案子中學教訓,從做得很好的案子找方向,那麼總是會一年比一年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