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在 DSM-IV-TR 裡是找不到「戀投影片癖(Slideophilia)」的。這只是一個比喻,用來描述我印象中的、人們對投影片像嬰兒對奶嘴、幼兒對毛巾那樣的強烈依戀。以下是我認為顯現出「戀投影片癖」症狀的現象。
很多演講場地會在正前方設置二至三個銀幕,甚至在空間的後半部再架幾台液晶螢幕,目的是為了讓聽眾能夠看清楚投影片。但很諷刺地,在這類場地,聽眾通常很難看清楚台上的講者。尤其有些液晶螢幕擺設的方向和講者的方向垂直,聽眾如果看螢幕就看不到講者。這樣的空間根本是為了敬拜投影片設計的神殿,台上的講者成了活人獻祭的供品。
很多演講場地的照明是這樣的:打開大燈,聽眾就看不清楚銀幕;關掉大燈,聽眾可以看清楚銀幕,卻看不清楚講者。投影片和講者,哪一個是可以犧牲的?對戀投影片癖者來說,當然是後者。於是演講即將開始時,他們就急著關掉大燈,歡迎尊貴的、榮耀的投影片上場。台上的講者則消失於黑暗的漩渦之中,像是有人按了馬桶的沖水按鈕後被沖走的便便一樣。
很多人會想把演講錄下來,攝影機卻不跟著講者,而是在固定在場地後方對著前方的銀幕錄投影片,或是用軟體錄下講者的聲音與電腦播放的投影片畫面。不論哪種方式,都錄不到講者本人。相較於投影片受到的大明星般的重視,台上的講者只是沒錄到沒關係、最好別錄到的卑微助理、電腦操作員與配音員。
很多人會希望事先拿到印成講義的投影片。然後,在台下滿足地翻著那疊紙,像是幼兒抱著毛巾吸吮手指,看也不看台上的講者一眼。事實上,投影片就像舞台劇的道具,離開了演講現場就失去了意義。演講是線性的,哪一張投影片在什麼時候出現也必須和講者的節奏同步。把演講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硬生生分割出去,就好像你覺得一個人的眼睛很漂亮就把它硬生生從眼眶裡啄出來據為己有一樣。這是多麼變態的愛呀!
當然,很多講者本身就是戀投影片癖者。他們心甘情願犧牲自己,躲在陰暗的角落榮耀投影片大神。他們把所有的時間都花在製作投影片上,沒有留下任何時間練習自己的表達。他們不敢對聽眾講得太清楚,深怕自己搶走投影片的風采。他們樂意事先把投影片印給聽眾,讓聽眾儘量專心閱讀銀幕上或印刷的投影片。錄影不錄到自己也沒關係,錄到投影片比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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